夏间音书下逮,尚稽笺复,比又奉赐函,益以悚感。霜寒,伏审道躬绥胜,政祉大和。今春圣主登祚,嘉与臣下各举所知,以翊昌运。国藩即以台端入告,匪敢云相知,盖藉贤者以自重耳。
江君岷樵,夙亦钦其忠敢,以为有海忠介之风。近闻服官浙中,责负已多,而又有亲丧,虽讣书未至,而音耗类真。审如是者,此人乃困厄方深矣。
国藩近亦无佳,从公少暇,尚亲载籍,局守辇毂,咫闻无几。闻潘芸阁河帅辑有《续行水金鉴》,若有羽便,幸购一帙以赐。其为笃惠,何可胜竟?倾仰私怀,匪书所罄。
答雷鹤皋
两奉赐书,阙疏未报,虽阁下不加督责,亦私自咎无地也。顷又蒙尊函下逮,兼狸衣貂袖之锡,同袍缱绻,加饭殷勤,其为感仄,岂以言宣!又掷百千之钱,谓以远偿昔诺,琐琐如此,何劳记忆。塞外冬寒,伏维摄躬御宜。
世兄本托名种,兼善章相属者,廷试业冠其曹,旋以卞璞再献,翻遭摈弃,承明金马,彼自有置身之地,是区区者殆未足溷之也。
国藩奉职如常,亦乏胜状,迂儒陋态,常亲简编,以为经世之道,不出故纸之中;井蛙跳梁,良可笑耳。阁下豪情精识,观物烂熟,襟怀所及,宜告朋知,不宜私蓄而深闭也。山海辽绝,怅望德音无已。
答李石梧中丞
前奉惠书,伏审动履绥愉。关山万里,风雨双旌,衔忠而来,娱孝而返,出处之际,海内瞻钦。甚善甚感!
国藩服官如常,亦乏佳胜。早岁不学,谬玷卿陪,即欲有所自效,内无以符于古训,外无以取妍时规,进退失据,匪直世尤,先自尤耳。
承命索《日讲疏稿》,譬若落第士人,初犹抱璞而唏;历时既久,客气渐平,亦或对镜而自憎也。以是反复迟疑,终滞呈达。书不宣尽,祗冀心鉴,伏维葆练。
与陈作梅
执别遂已半岁,相望殷殷,极不忘也。盖君子之立身,在审其所处。诚内度方寸,靡所于疚,则仰对昭昭,俯视伦物,宽然不怍,故冶长无愧于其师,孟博不惭于其母,彼诚有以自伸于内耳。足下朴诚惇信,守己无求,无妄之灾,翩其相戾,顾衾对影,何悔何嫌。正宜益懋醇修,未可因是而增疑虑,稍渝素衷也。
国藩滥竽此间,卒亦非善。肮脏之习,本不达于时趋;而逡循之修,亦难跻于先进。独是蜎守介介,期不深负知己之望,所矢惟此之兢兢耳。倘有来音,亦思有以教我。天寒保重,毋忽毋忽!
答冯树堂
两省来书,伏承剀眷,关山相望,渴慕如何!自与足下缔好,深言密意,多在癸甲之年。片语之达,则金石洞穿;小心相熨,则冰丝暖润。回首旧爱,极不忘也。乙丙以后,离索频仍,间亦商榷德业,咨度轨途,自惭一步未移,问途空熟,是以恧焉而不言,言焉而不竟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