名教禁锢一旦松弛或解除,女性既有男性的高情远致,又富于她们所独有的灵襟秀气;既像男性那样才思敏捷,但又不像男性那样咄咄逼人;既像男性那样深谋远虑,又不像男性那样俗气世故。洗尽了身上的脂粉气,她们反而更加风情万种,更加款款动人。惊人的美貌、卓越的才智和妩媚的风韵,使魏晋名媛们别具迷人的风采:有的“风情散朗,有林下之风”,如女诗人谢道韫;有的“清心玉映,为闺门之秀”,如张玄之妹“顾家妇”;有的大难临头气节凛然,如王经的母亲;有的遭受冷遇时沉着机智,如许允新妇;有的对情人激情如火,如与韩寿偷情的贾充女;有的与丈夫“卿卿我我”,如王戎那位善于撒娇的夫人……
王凝之谢夫人既往王氏,大薄凝之。既还谢家,意大不说。太傅慰释之曰:“王郎,逸少之子,人身亦不恶,汝何以恨乃尔?”答曰:“一门叔父,则有阿大、中郎;群从兄弟,则有封、胡、遏、末。不意天壤之中,乃有王郎!”
娶到美女如果是一种福气,娶到才女可能就是一种压力,娶到美女加才女那简直就是晦气,娶到了谢道韫这样的女孩就更别想喘息。
谢道韫是谢安的侄女,出身于东晋数一数二的豪门,美、才、富、贵兼备于她一身,她的创作和品鉴富于灵秀细腻的艺术感受,她的胸襟气韵和她叔叔一样有“雅人深致”。娶到这样的太太,你这辈子还能昂首挺胸吗?美国一位作家曾挖苦某个十全十美的希腊式古典美人说:“爱她等于受高等教育。”娶谢道韫这样的女子做太太,那岂不是一辈子都在“攻读博士”?
当然,谢道韫这样的女子不是一般人所“敢”娶,更不是一般人所“能”娶。在我们今天所说的“白富美”之外,她还得另加“才”与“贵”——不是暴发户的显贵,而是门第与气质的高贵,娶她的人也得“高富帅”之外,同样还须有高贵与才华。后来唐诗中所说“旧时王谢堂前燕”,东晋能与谢家门当户对的只有王家。她后来嫁给了王羲之次子王凝之。凝之秉承家风工于草隶,历任江州刺史、会稽内史等职。